兩人談論過去的對話仍在餐廳中進行。

福澤繼續追問丈夫。「那後來你怎麼回心轉意了?」

「我被夏目老師想守護橫濱的心打動了。」

福澤早知道森不會這麼輕易坦露真心,於是他改變切入點。「那夏目老師拜託你什麼事業?」

「我們正在度蜜月。」

森再次閃躲福澤的突擊,但福澤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森。

「而且你有助手吧?而且是我認識的人。」

福澤這次的攻勢徹底打亂森的防守,還讓森臉色凝重不發一語。

 

正如同對峙的兩人,餐廳外下起大雪。

日本不曾有過這麼急又快的暴雪。

「先生,你點的紅酒來了。」

當服務生送來森為福澤點的紅酒,森將視線從福澤身上轉開並笑著對服務生道謝,而福澤在服務生離開後繼續展開攻勢。

「我們現在不在橫濱,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森在服務生離去後,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你這麼有自信?我可不會這樣就放下戒心。」

而福澤沒有退縮,他用同樣平靜的眼神注視森。

森觀察福澤好一會後,他看到福澤依舊維持平靜的表情,彷彿福澤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接受真相,對此他露出無情的笑容。

「親愛的,為什麼你要問你早知道的問題?」

 

=

 

「你買這麼多伴手禮?」

「我還沒買夠呢。」

「你不買東西給金之助?」

「我還在挑。果然金之助才是你心中的第一啊。」

福澤把金之助搬出來想讓森打破心防,但對森不起作用。

用完餐回到飯店,各自洗完澡後兩人的氣氛依舊非常緊繃。

 

「我們會被夏目老師安排結婚是有理由的。」

森聽到福澤還是沒打算放過他,對此他嘆了一口氣。「好吧,你想知道什麼?」

「一切。」

「你指什麼?」

福澤見到森還在裝傻,但他不打算再讓森逃掉。

「你在我們吃飯前見了一個男人。」

森聞言立刻皺起眉頭。「你跟蹤我?」

「我不想這麼做,但你令我別無選擇。」

「你懷疑我外遇?」

森企圖轉移話題,但福澤沒有上當,相對福澤持續發動攻勢。「我們的蜜月行程是你安排的,我知道你來德國不只是蜜月。」

「我可是真心想跟你享受蜜月。」

「這也不妨礙你動歪腦筋。」

「歪腦筋?」森冷笑著。「你偷翻那個男人給我的文件?」

「你根本沒帶在身上,我猜你在記在腦海後就燒掉了。」

「喔?這代表你偷翻我的行李?」森忍不住笑出聲。「我們可真恩愛。」

福澤沒打算再和森廢話,他絕不給森轉移焦點的機會。「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醫生,我還知道你還操控醫院的黑藥,你還讓與謝野的大學教授被開除。」

森冷笑著。「那你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森看福澤認真的態度,他反而在床上坐下並隨意脫下睡衣。

「好吧,我原本期望用一場火熱的性愛結束今晚,但你堅持要這麼做...」

只是福澤對森的挑逗不為所動,而森見到福澤無視他的邀請,上半身裸體的他微笑著蹺起左腳。

「在我第一次拒絕夏目老師後,我老家的房間放了一個文件。那裡面充滿我想要的任何資料,橫濱的各種明面暗面的勢力圖、各個勢力的血緣姻親關係、所有黑錢的去向等等。雖然那只是概要,但也足以令我動心了。」

「所以你就答應夏目老師。」

「別急。」森站起身,露出邪惡的笑並脫下他的褲子,所以現在的他只穿著內褲。「我還沒說到重點。」

「...繼續吧。」

森看到福澤鎮定的模樣,他雖然保持笑容,但心底湧現不悅。

 

「然後我在房間桌上留下『我要知道我爸的事』的回覆,隔天晚上我就收到具體的文件。」

「你為什麼要知道你爸的事?你想繼承你爸的政壇地位?」

「我曾經想這麼做。」森這次沒有逃避。「可惜,私生子的事讓我無法如願。」

「或許你當年該選擇被美國的遠親撫養。」

「那我不就遇不見你了?」

「會遇見的,終究會遇見。」

「你可真浪漫。」森此時終於連內褲都脫下了,他赤身裸體的坐在床上。「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對於東京沒那麼大執念,我無意跟我大哥競爭國會議員或是首相的寶座。」

「我相信,你只執著於橫濱...」福澤語畢後稍微停頓一下,他忍不住想為什麼森的腰這麼細?福澤強行保持冷靜並繼續說下去。「而且正因為你把所有心力都放在橫演這小小的土地,你才能成為這塊土地上支配一切的王者。」

森聽到福澤完美回答後輕輕一笑,然後他伸出腳碰觸福澤。

「再過了一天,夏目老師約我到大學見面。這次我同意接手他的事業,同時他也說過他會為我安排結婚對象,這就是全部的事實。」

「這麼說夏目老師事先就調查過你的爸爸。」

「沒錯。」

「夏目老師判斷你爸爸的存在對橫濱不利。然後想透過野心勃勃的你阻止...不,是反利用你爸爸。」

「一點就通呢~」裸體的森繼續笑著。「嚴肅的事說完了,我們該享樂了...」

森站起身,他在福澤耳邊透露出銀鈴般的笑聲,同時撫摸福澤衣服下已過中年卻仍壯碩的腹肌。

「夏目老師是要讓我們合作才安排我們結婚的。」

「所以?」森一邊回話,一邊用同樣的姿勢脫下福澤的皮帶。

「我們換個地方。」

在森準備要脫下福澤的外褲時,他已經被福澤抱起。

 

=

 

浴缸的水放了好一陣子才放滿,卻不妨礙福澤和森在裡面盡情接吻。

「諭吉...為什麼我們還要再洗一次澡?」

森在接吻的空檔調侃丈夫,然而福澤沒有被森糊弄。

「你接手夏目老師的事業有多久?」

「你非得在我們做愛時談這件事?」

「這是你本來想對我做的事,我不過是反客為主。」

「你竟然用色誘來套話...」森在親吻福澤脖子時吻出笑聲。「我還以為只有我會這麼做...」

「為了讓你坦白,我不擇手段。」

「你可真壞。」

「我是。」

「你不是。」森的眼光在一瞬間變得冰冷。「你跟我不同,你不過是年輕時愛上不該愛的人。」

「你誤會了。」福澤把森壓在浴缸角落,但過程中他仍小心翼翼不讓森的後腦撞傷。「我想成為正義,我想拯救別人,所以我會喜歡上令我有『正義一方』錯覺的人。」

正當森還沒有反應過來前,福澤就順勢森的脖子上深深烙印他的痕跡。

福澤心想反正之後你會用我送的紅圍巾遮住。

「是我利用你。」

「你是說...我打從一開始就是你的菜?」森苦笑撫摸福澤佔有慾的呈現。「但就算是這樣...」

只是森突然感覺到福澤正在套弄他的陰莖,這讓他不自覺哼了幾聲。森沒想到福澤會這麼徹底的玩弄他,對此他忍不住笑了。「就算這樣,你也是比我更好的人。」

「我不是聖人,你也不需要當聖人。」

「為什麼?」

「因為我們有共通點,我們都深愛橫濱。」

「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

「這就是夏目老師安排我們結婚,讓我們相愛的原因。」

「我們都深愛橫濱...然後呢?」

「我們都希望橫濱變得更好。」

「好?」森眼神突然變得冷酷。「你知道什麼是『好』?」森的笑聲突然變得鋒利。「你知道不同價值觀的『好』是不一樣的嗎?」

面對森突然的轉變,福澤被逼得只能轉攻為守。

森繼續他的陳述。「就拿你的教育事業來說吧。希望學生以課業為第一優先和希望學生快樂成長、不要太早給壓力都是為學生『好』,但這兩種方式截然不同。」

福澤身為家庭教師,這兩種類型的學生家長他當然都見過,於是他點頭同意森的說法。

「你知道有多少因為育兒觀念不合而離婚的夫妻嗎?那就更不用說一座城市了。是要重視經濟還是重視環保,是要重視長期計畫還是短期計畫,是要注重傳統文化還是注重科技發展,選擇哪個都是『好』,但卻完全不同。」

「...你說的沒錯。」福澤緩慢的點頭。「但我們可以互補。」

「互補?」

「這個世界運轉需要不同價值觀,只有一個價值觀是走不通的。」

「但不應該出現在一段婚姻。」

「我們能從不同面向支撐橫濱,我們殊途同歸。」

「你沒聽懂我剛才說的話嗎?我們...」

「如果我們不能相容,夏目老師不會安排我們結婚。」福澤堅定的說著。「我們需要彼此。我們需要彼此當煞車,否則我們擇善固執聽不見別人的意見。如果只要我們接手夏目老師的事業,我們不需要結婚。雖然…我懷疑你就算沒跟我結婚也會不斷勾引我…」

「到頭來,你對這段婚姻唯一的指望就是夏目老師?」森冷酷的笑了。「我們究竟是跟彼此結婚?還是跟夏目老師結婚?」

「當然是跟你。」福澤感覺此生從來沒有這麼堅定的想法。「聽著,我知道你不是聖人,夏目老師也不是。」

「喔?」

「只要最終結果是為了橫濱,我不在乎怎麼做…」

「好吧!那我們又倒回原來的爭執了。我們價值觀不同,對好的定義不同,婚姻怎麼維持?」

「鑽石只能用鑽石打磨,而我們都對夏目老師的話深信不疑。」

「你沒辦法說服我。」

「你重視最佳解,而這就是最佳解。」

「你是說我們對彼此的愛是維持夏目老師構想的關鍵?」

「我沒有這麼浪漫。」

「我聽起來就是這樣。」

「夏目老師要我們牽制彼此。」

就在森沉默的一瞬間,福澤趁勝追擊。「我們勢均力敵,我們都對自己的信念不服輸,所以才能激盪出火花。」

「這聽起來完全不健康,我還以為你喜歡細水長流的相處模式。」

「我知道你喜歡在混亂、荒無中殺出生路,因為這最大極限能證明你的實力。」

「難道你也是如此?」

「我不想承認,但我本質跟你一樣。」

 

森聽到福澤說兩人本質類似,他再也忍不住釋放心底的惡魔。他原以為他是令聖人福澤墮落的人,但沒想到福澤說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是同類,於是他的雙手扶在福澤的後頸。

「噓...」森的語氣突然變得輕柔。「讓我見識我們有多相似吧!」

「你別想逃避。」

「我沒有,我一直是這樣的人。」

「你也不知道,我一直比你想像的更了解你。」

「那真是讓我高興啊。」

「做完以後,我們再繼續討論。」

「呵,你就是不肯放過我?」

「這才是我要對你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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