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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對的主角怎麼一個人躲在天台上啊!」

森鷗外聽到這個聲音便轉過身。「紅葉,你才是今天的主角。」

「今天可是你的退休派對,我怎麼能搶戲呢!」

「我不擅長這種感性的場合,所以我原本打算默默的離開。」

紅葉呵呵笑著。「唉呀,該不是首領你太急著去和愛人相會才不想辦退休派對吧。」

「並不是,我在想港口黑手黨的未來。」

聽到森這句話,紅葉收起笑容。「你就別想了,你已經把事情交給我了,我可沒有那麼不中用。」

「我知道。」森微微一笑。「但是我當年從異能特務科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時存在一個漏洞,當時他們交易的對象是我,而不是你。」

森見紅葉保持沉默,他便繼續說下去。「如果我是異能特務科的人,我就會利用交易對象更動這時間點翻臉不認帳,更不用說新首領上任的兵荒馬亂是最佳機會。」

「首領,用不著你擔心,我自有打算,我不會讓港口黑手黨毀在我手上。」紅葉堅定的回答森,然後她話題一轉。「你還是去安撫中也吧,中也一知道你的『牛郎』是何方神聖後一直吵著說要去炸爛惡魔太宰的魔窟...這是他的原話。」

「紅葉,你剛把我和福澤閣下比喻成什麼了?」

紅葉輕輕一笑。「首領您聽錯了,我沒有說您是織女。」

森嘴巴稍稍上揚,然後他轉過身。「再見了,紅葉。」

「再見了,首領。緣份得來不易,你要好好珍惜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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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老師現在到底在哪裡呢?」

「唉呀,諭吉你是輸了這盤棋想轉移注意力嗎?」

「沒有必要,畢竟我西洋棋從未勝過你一局,我的臉早就丟光了。」

森輕輕一笑。「勝敗乃兵家常事,哪來丟不丟臉?」

「你的意思是說我連我最擅長的圍棋也贏不過你,這才是真正的丟臉?」

「好了好了,偉大的福澤諭吉閣下在生氣了,那我們不下棋總行了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

「有人說老人是越活越年輕的小孩喔。」森一邊說著一邊收拾棋子。「要不然我們出去散步吧。」

一旁的愛麗絲正對著鏡子原本正在梳妝打扮,她回頭看向森。「林太郎你再這樣不給銀狼面子,遲早會被甩的。」

「愛麗絲,你怎麼說得這麼過分!」森做出要哭泣的表情。「當初偉大的福澤諭吉閣下放我鴿子,害我等了三天三夜,我還以為我被甩了,那時候就連愛麗絲都數落我...」

「我已經道過歉了。」福澤嘆了一口氣。「當時國木田昏迷不醒,我總不能丟下他不管吧。」

「那怎麼能算數!你當時也不打一通電話給我!結果竟然是太宰打電話給我!你知道太宰當時是怎麼說的嗎?他說『森先生,我很遺憾的通知你的蜜月要延後了』,但他的口氣一點也不像有遺憾,還邊說邊笑!」

「...這是我的失誤。」

福澤只能再道一次歉。


然而森早就原諒福澤了,要是在他退休前得知紅葉倒下了,他一定也會優先考慮紅葉的身體狀況。森會舊事重提只是他向福澤撒嬌的手段。

森見到這麼心懷愧疚,他暗自竊喜著。「說起來,你知道紅葉曾經說過什麼嗎?」

「...是什麼?」

福澤有不好的預感。

「她說我們是牛郎和織女。」

福澤聽到這句話,差點要把午餐給吐出來。「你說什麼?」

「我們不像牛郎和織女,畢竟我們退休前還是常常見面和打電話,不過純屬公事...」

「牛郎...織女...?」

「你知道現代人是怎麼解釋牛郎和織女嗎?」森看到福澤還驚魂未定的模樣,他直接笑出聲。「雖然牛郎和織女一年只能見一次面,但距離產生美感,如果牛郎和織女朝夕相處恐怕早就離婚了。」

「林太郎,你想表達什麼?」

「你不會擔心嗎?我們等了二十年,卻有可能等到『我們終究不適合』的答案。」

「林太郎,你成天在煩惱這些事嗎?你以前腦袋精明到像個狐狸,怎麼退休後變得這麼多愁善感?我們之間沒有適不適合的問題,而是我們別無選擇的屬於彼此。」

「別無選擇...?你是說夏目老師的神機妙算?」

「不,我在說的是我和你。」

「我...原本以為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特別的存在,但事情就這樣發生了。諭吉,你是說我們之間有命運存在?」

「我不想這種詞來形容,但你也有感受到。不論我們分離多久,不論我們再怎麼否定,我們是屬於彼此的,我們是彼此的半身。」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福澤看向森的那雙眼睛,他感覺其中存在勾人的技俩,因此他稍微嘆了一口氣,然後從口袋拿出一個物品。他伸出手,將森的左手拉起,並將那個物品戴在無名指上。

森輕輕一笑。「你這是向我求婚?」

「你明知故問,你一直在等我把戒指拿出來。」

森沒有否認,他只是繼續笑著。「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尺寸?」

「我曾經是個殺手,我能夠一眼看穿目標的身體特徵。」

「真是可靠啊。」森仔細端倪戒指。「那戒指是誰幫你挑的?」

「武裝偵探社的女孩子們。」

「喔!原來如此,難怪我就想你是挑不出這麼有設計感的戒指。」

福澤靜靜接下這個諷刺,然後他質問森。「你還沒回答我。」

「咦?你指什麼?」

福澤見到森故意裝傻,他火氣開始大起來。「林太郎...」

「唉呀,不知道是誰說『我們屬於彼此』和『我們是彼此的半身』,口氣這麼大結果只是說說...」

福澤實在氣不過,他將身體往前傾,準備要拉住森的衣服時,森微笑著也將身體向前傾,然後他伸出手探入剛剛福澤掏出戒指的口袋。森動作之俐落讓他回想起森之前暗藏手術刀並快速殺人的過去。

「手伸出來。」

福澤聽到森這麼說他將自己的左手伸出,而森立刻就將對戒套在福澤的無名指上。

兩人戴上戒指後相視而笑,而後福澤用戴著戒指的那一手托住森的臉頰,他稍稍抬起頭並在森的額頭深情一吻。

正當兩人想要嘴對嘴接吻時,一個不甘寂寞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夠了喔!兩個老人還這麼肉麻的談戀愛和求婚,好噁心!你們兩個是完全忘了我也在這裡嗎?」壓抑已久的愛麗絲終於大發雷霆。「林太郎,你和銀狼要親熱前記得要把我收回去,我可不要看或是聽你們搞東搞西!哼!」


福澤和森終於發現他們剛剛真的完全忘了愛麗絲也在這裡,尷尬的兩人都拼了命想安撫愛麗絲。

正當屋內一陣手忙腳亂時,三人都沒注意到窗外有一隻花色特別的貓。貓咪看到屋內的景象後眨了幾次眼睛,然後快速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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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醫生,你每天都吃泡麵?」

「工作實在忙到沒辦法好好吃飯啊。」森稍微嘆了一口氣。「一般的醫師都會忙到沒時間好好吃飯了,何況我這種不挑病人的密醫?」

「...這樣對身體不好。」

「福澤閣下這麼擔心我,那你來做飯給我吃~」

森故意對福澤撒嬌,但時間過去了數秒,福澤都沒有要否定的意思,這讓森真的吃了一驚。

「福澤閣下,你真的要煮飯給我吃?」

「這裡沒有煮飯的地方。」

「我會挪出空間。」森怎能放過捉弄福澤的機會。「我也會去買簡單的瓦斯爐。啊,冰箱你可以放肉和菜。」

「你要我把肉和菜放在你冰人頭的地方?」

「呀!福澤閣下怎麼那麼愛翻舊帳,那也只發生過一次而己...」

「我做的並沒有特別好吃。」

「重點是心意!心意!」森趁勝追擊。「到時候我會給你特別的報酬...」

「不需要。我只是自己想吃。」


回想起過去,森邊笑邊吃著福澤的菜。

「林太郎,你在笑什麼?」

「我想起你第一次做菜給我的時候。」

「...我忘了。」

「你騙誰呢?」

福澤被森的話說得啞口無言,他只好把話題轉向愛麗絲。「好吃嗎?」

「好吃!銀狼做的比林太郎好吃太多了!而且銀狼做的還比當年更好吃!」

「我也是這麼想的喔。」森附合愛麗絲的話。

「你都沒有增進廚藝嗎?」

「沒有呢。不管是密醫,還是黑手黨專屬醫生,還是黑手黨老大都有比廚藝更需要的技能。」森突然微微一笑。「不過我一直很注意營養,畢竟我可不想像前任首領一樣疾病纏身。」

「這樣就好。」福澤突然想問一個問題。「為什麼你一直都穿著和服?」

「我們都結婚多久了,我該說你遲鈍還是粗心大意?」

「...抱歉。」

「這是一種儀式感。和服是為了切割過去的我。」

「為什麼要切割?」

森對福澤這個提問有些愣住,但他看到福澤認真的眼神,他也決定認真的回答。「如果是過去的我,絕對不會選擇你。」

「我知道,但你沒有必要切割過去,因為過去的我也不會為了選擇你而放棄一切。」

森有些無奈的看著福澤,福澤退休後雖然不再穿著過去的和服,但他本來就是喜歡和服更勝於西服的人,所以退休後他只是改穿別件和服。「我明白,但我還是想這麼做。」

「...該不會是因為我一直穿著和服,你才會一直穿和服吧。」

森這次真的是愣住了,他遲疑了幾秒才回答。「怎麼可能,我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嗎?」

只是時間再過去了數秒,森微笑著更改自己的答案。「說不定正是如此呢⋯」

「林太郎,你變了。」

「年紀大了。」

「如果你年輕時這麼坦率就好了。」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森故意伸出雙手。「你不是很遺憾我沒再戴手套嗎?」

「...那你偶爾戴吧。」

森聽到福澤的回答後輕笑並同意福澤的請求。


福澤看了外頭的天氣,今天天氣異常炎熱。「你午餐想吃什麼?」

「鮭魚。」

「昨天才吃過。」

「我想吃,我試著自己煎。」

「那好吧,那我來煮菜。」

「等等!不許忘了我!」一直沉默愛麗絲打斷兩人的對話。「我要吃前天新開店的舒芙蕾鬆餅和馬卡龍!」

福澤帶著溫柔的笑容輕輕撫摸愛麗絲的頭,他告訴愛麗絲吃太多糖不好,舒芙蕾鬆餅和馬卡龍只能選一個吃。同時告訴愛麗絲他會泡抺茶搭配甜點,到時大家飯後一起享用。


=


中島敦從未去過福澤和森同住的家,但他更意外亂步也從沒去過。敦曾經問過亂步原因,亂步只回答「我幹麼找罪受?」。敦這才知道亂步和福澤退休後就算見面也都是相約在福澤住家外。

福澤拒絕國木田給他家安排警衛,聽說他的同居人森也同樣拒絕港口黑手黨的保護,直說組織沒必要再把錢花在他們身上。


某一天早上亂步丟下手頭所有案子,突然像發瘋似的快速衝出武裝偵探社。理所當然的,國木田指派跑步速度最快的敦把亂步追回來。

「敦,你怎麼現在才打電話回來!到底發生什麼事....」

「社長...福澤前社長他...」

敦不知道要怎麼說比較恰當,但本來就沒有比較適切的說法。「福澤前社長過世了。」

電話那頭的國木田聽到這個消息只能保持沉默。

「亂步先生是用備用鑰匙進來福澤前社長的家,我跟著亂步先生走到主臥室,亂步先生就對著睡著的福澤前社長大哭。」

國木田隱約聽到背景中亂步的哭泣聲,他不禁皺了眉頭。

「我量了福澤前社長的脈搏,還有他身旁的森先生的脈搏...森先生也過世了。福澤前社長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他身旁的森先生也一樣...」

國木田不自覺的握緊了聽筒,但現在他身為武裝偵探社社長必須保持冷靜。

「我明白了,我會聯絡港口黑手黨。還有我等會讓與謝野醫生去現場。敦你就陪在亂步先生身邊安撫他。」


福澤和森的遺囑是一起向律師立好的,內容如下:如果其中一人比對方早死,就把所有財產留給活著的一方,活著的那方不用為死者辦葬禮,只要把死者骨灰灑在橫濱港口。除此之外,要給愛麗絲一個墓碑。

而如果雙方同時死去,就將所有財產捐給橫濱,為防政府不肯收下,請國木田獨步和尾崎紅葉用別的名目讓政府收下。至於負責灑骨灰的人分別是…


福澤指定亂步是合情合理,畢竟他們情同父子。相對另一個人就出乎意料了。

當太宰從紅葉口中得知森指定他時,他還再三向紅葉確認,甚至還把遺囑反覆看了好幾遍,最後太宰還是苦笑著接受了。聽說黑幫幹部中原中也抗議得非常激烈,但他最後也沒有阻止太宰拿走森的骨灰。


敦知道太宰曾經是黑幫幹部,聽說太宰還是森一手培養的。但為什麼太宰會離開黑幫,而為什麼森臨終會把自己的骨灰託付給太宰,還有太宰為什麼五味雜陳但還是接下這個任務?

敦對此一無所知,他心想其中因緣糾葛或許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吧。


當亂步和太宰拿著骨灰前往橫濱港口時,國木田帶著敦到福澤的家。

「港口黑手黨說他們會晚點到,我和你先整理福澤前社長的遺物。」

「社長,其他人呢?」

「他們在處理其他案件,別再說廢話了!趕快行動!」

敦雖然想馬上行動,但他還是被福澤的家分心。

這個家是兩種風格的碰撞,玄關和客廳是西式的,餐廳和主臥室是日式的,但在西式玄關客廳卻放著書法作品和插花,而日式餐廳和主臥室卻放著油畫和波斯地毯。眼前的裝潢根本一團亂,唯二裝潢風格一致的竟然只有少女臥室和小和室,敦總算明白亂步為什麼從不來福澤家了。

國木田知道敦在想什麼,他稍微嘆口氣。「這樣也好,至少很容易就分出是誰的遺物,我們也不會和港口黑手黨吵架。」

「福澤前社長跟對方完全沒有共通點呢。」

「有的,而且是唯一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深愛著橫濱。」

敦聽到國木田這麼說,他的眼光望向窗外的風景,他想這時亂步和太宰已經達成任務了吧。

「不,社長,我想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

國木田聽到敦這麼說,他沉默了片刻並想像曾經是敵對組織的兩個首領在這間房子曾度過多少快樂的時光,於是他點頭同意敦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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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澤和森經歷這麼多,最終能夠一起過安享天年和共赴黃泉,我想沒有比這個更幸福的事吧。

福澤和森還擔任組織首領時必須背負很多責任,他們放下責任和變老後終於能坦白自己的心意,但我想他們就算求婚也不需要向對方說「我愛你」,當然也不需要辦婚禮,他們之間早就不需要這些了。雖然我覺得大概再過二十年日本也不會通過同性婚姻,但也不會有閒雜人有膽來鬧事啦。

我把愛麗絲寫得比較像是森的妹妹一樣,愛麗絲總是陶侃福澤和森之間的愛情,卻一直在默默守護著他們。

繼第二章森和與謝野達成某程度的和解,我也想讓森和太宰達成某種程度的和解,不過森和太宰實在太像了,所以他們之間恐怕只能用這種方式才能放下恩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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