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郎！」
福澤看到不管是廁所或是臥室都不見森的身影，他不由得嘶吼著。
「諭吉，安靜一點。」此時森正從客廳走回房間。「金之助剛才突然醒來，我好不容易才哄他入睡。」
「原來...是這樣。」
福澤鬆了一口氣。
「趕快去睡吧，我們明天都要上班。」
「等等。」福澤伸手抓住要回和室的森。「我剛剛說的話...」
「不管你說什麼，一切都不會改變。」
福澤竟然還沒告白就被拒絕，對此他怒上心頭。「為什麼？」
「因為我也愛你。」
在一般情況，森這種回答就代表他和福澤是兩情相悅。但福澤看向森冰冷的眼神，他知道森在傳達完全相反的意思，而且森這種表面同意實則拒絕的回答讓福澤難以接話。
這是非常狠毒的拒絕。
福澤不久前才認為不管森的心意如何，福澤都不會改變他的心意。
如今福澤收到森的回答，他才明白他騙了他自己。福澤不只是愛上森，事實上他希望森也能愛上他，就算像森當時的結婚誓詞一樣，他希望他們能夠相親相愛。這就是為什麼福澤會猶豫、不敢對森告白的原因。
「愛只會讓人失去理智，讓人做不出最佳解。」
福澤想起他的初戀，他確實無法反駁森。「但愛並不只有惡劣的一面。」
「對我來說是好是壞都不重要。我告訴過你，我無法滿足你的需求。」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情。」
「你等多久都沒用。」
「你...都不考慮一下？」
「你不是第一個愛上我的性伴侶。」
福澤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森這樣冷嘲熱諷。「我不只是你的性伴侶！」
「當然，你是我的合法丈夫。」
福澤感覺到森下了最後通諜。
當森準備走回和室時，福澤再次開口。
「你身邊有人曾因為戀愛失去理智？」
森帶著一如往常的笑容回答福澤。「你覺得是誰？」
「我猜是你的母親。」
「沒錯，你果然很聰明。」
「你想談談你的母親嗎？或是你為什麼討厭『林太郎』這個名字卻要我這樣稱呼你嗎？」
「不，我想睡覺。」
然而福澤擋去森的去路。「你回臥室睡吧，我把和室收一收再回臥室。」
「你怎麼不讓我們睡和室？我們剛才才在那裡多快樂...」
森微笑著，同時把手輕輕放在福澤壯碩的胸膛，福澤這時卻不想理會森虛假的調情，他輕輕避開森的碰觸。
福澤一想到如果他沒中途醒來，他早上睜開雙眼只會看到旁邊空無一人，他會連和森分床睡都不知道。
可悲。
「晚安。」
森的笑容阻止福澤繼續攀談。
一如往常開朗卻疏離。
=
「紅葉啊，為什麼人要自找麻煩談戀愛呢？」
「你不覺得你現在待在我家就是找在我麻煩？」
「唉唷，別這樣啦！我需要找人談談啊！」
紅葉面對森這個不速之客實在很想大手一揮趕出去，但看到兩人多年交情上紅葉還是忍住了。
「我話說在前頭，你只能在這裡待半個小時。」
「謝謝你的成全~我絕不會干擾你和老公的甜蜜時光。」
「廢話少說！所以你到底想找我說什麼？」
森誇張的嘆一口氣。「愛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糾結這種東西有意義嗎？」
「我反悔了，你現在就離開。」
「呀！」
這次換紅葉嘆一口氣。「所以你和丈夫怎麼了？吵架了？」
「我們沒吵架。」場面僵持幾秒，森再繼續說下去。「我們...有些意見不合。我們明明在婚前就已經談過這件事了，可是他現在卻變了。」
「你丈夫對你動心了？」
「是啊。」森說得爽快。
「那你不愛他？」
「我愛他。」
紅葉聽到這裡，她皺眉並長嘆一口氣。「你應該去死一死，把那個好男人讓給別人。」
「不行，他可是我的。」
紅葉對於這脾氣怪的朋友還是有所了解的，她心疼福澤諭吉竟然愛上這個怪胎。
「你的愛和他的愛不一樣嗎？」
「不一樣，肯定是不一樣。」
「那你有打算改變嗎？」
「不打算。我喜歡我們現在的相處模式。」
森認為他不需要愛情，他這種理智至上、凡事求取最佳解的人不可能墜入愛河。雖然他喜歡看愛情小說，他對紅葉的感情也能衷心祝福，但這不代表他能夠墜入愛河。
婚姻沒有愛情也能建立，就好比他的父親和繼母根本不曾愛過對方，但就算有他的生母作為情婦介入，父母和繼母作為「合作夥伴」也沒有打算拆夥。
他想和福澤建立這種細水長流、合作夥伴的關係。
「那如果對方等不到你改變，最後他受不了而離開你，你要怎麼辦？」
「...他不會離開我。」森說出這句話前稍微停頓一會。「他是情深意重的人。」要不然福澤諭吉不會深陷不倫戀而無法自拔，也不會因為前一段戀情的情傷而囚禁自己。「再說，我會在適時放出魚餌讓他離不開我。」
「你是說煤氣燈效應？」
「我可沒有自討沒趣到去挽回堅決要離開我的人。」
「你真是混蛋。」
森知道紅葉說得非常正確。不管他怎麼隱藏真面目，他確實就是這樣惡劣的人。他這樣的人註定要單身，要是投入長期關係一定會讓他的本性暴露出來。
在福澤跟森坦白情史後，森第一件事就是去調查福澤以前的情人。
福澤前男友已經和別人結婚，看來是不用擔心前男友餘情未了。
至於初戀情人就比較麻煩，雖然福澤說得含糊不清，但森還是查覺福澤的初戀情人是福澤的大學導師。
真是的，我一想到福澤諭吉這個人會竟然深愛過對學生出手的男人！我是不是該把這個男人趕出關東，不，要直接趕出日本。
森知道他現在做的事有多麼不合邏輯，他知道福澤這種人既然選擇和他結婚，那就算福澤以前談過怎麼樣轟轟烈烈的戀愛也不會對他見異思遷。
「那如果對方等不到你改變，最後他離開你，你要怎麼辦？」
森想到剛剛紅葉說的話。
福澤諭吉應該可以等我兩三年，至於兩三年後...誰知道呢？說不定我那時也對他失去興趣了。
森不再想福澤的事，他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好友。
「說起來，紅葉，你有生孩子的規劃嗎？」
「有啊。」紅葉說得爽快。「雖然我是想結婚一年後再生，不過長輩那邊總有壓力。」
「到時候你老公會不會嫉妒？」
「什麼？嫉妒什麼？」
「你老公比起你更在乎孩子啊。」
紅葉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你在說什麼瘋話啊。我當然會希望他比起我更重視孩子，因為我也打算這麼做。」
「唉...所以大家總說結婚後的男人和女人就不再是男人和女人。」
「結婚後怎麼可能整天風花雪月，我們有更多的責任。」
「就算我不打算有孩子？」
「你...」紅葉驚訝的看著森。「難道你們在婚前沒討論這件事嗎？」
「有過。只是我們當初是『怎麼樣都好』和『我們的婚姻可能走不到這一步』。」
「我的老天！」
森腦海中出現福澤對學生表面嚴厲實則寵愛，還總是被學生耍得團團轉的模樣，他不禁露出笑容。「但我想他一定是個好爸爸。」
「你肯定不是吧。」
森沒有回答，但他也默認紅葉的話。
「...我的最佳解果然是單身，但至少我已經嘗試過了。」
不過，森鷗外沒打算「現在」對福澤諭吉放手，他現在對福澤諭吉非常滿意。他現在還希望福澤諭吉屬於他，他要怎麼處理福澤諭吉是他的自由，相對福澤諭吉的幸福或不幸福則不在他的考量範圍內，只要能把福澤諭吉綁在身邊，他什麼都會利用。
這種扭曲的心態或許可稱為「獨占慾」。
我知道我的心態是多麼扭曲，福澤諭吉知道我這一面嗎？還是他明知道卻還是愛上我？如果是這樣或許這就是夏目老師安排我們結婚的原因，那我們可真是天生一對啊！
森站起身。「紅葉，謝謝你的招待。」
「等等。」
「怎麼了？」
森可不希望紅葉再對他的婚姻提供意見。
「報酬啊！我聽你說了這麼多話，你總得給我報酬啊。」
「你可真會算。我回頭會送你一些醃製小菜，就當你聽我抱怨這麼多的回禮。」
「一些小菜可不夠呢。」
紅葉帶著笑容打量森。
「畢竟我聽你秀恩愛這麼久，你得送我更好的回禮。」
=
「你把橫濱的資料都給森鷗外了？」
「是啊，時機已經成熟了。」
「也就是你離開我家的時候。」
「老友啊，你就這麼想趕我出去？」夏目似笑非笑的面對種田。「我今天就會離開你家，你不用再擔心了。」
「那你接下來要在哪裡落腳？」
「老地方。」
「要是你再繼續待在橫濱，你總有一天會被找出來。」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但說實在的我想要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啊~」
那你離開橫濱不就得了？種田忍住不把這句話說出來。
種田把話題轉到另一個方向。「事情會順利嗎？」
「會順利的。」
「我真不明白，如果你只是想要他們兩個人合作保護橫濱，也不用安排他們兩個結婚吧？」
「當然是因為這樣比較方便。」
「你少說了一句，是因為這樣比較有趣。」
夏目不禁輕輕笑著。「這個計劃只有一方淪陷是不夠的，必須要雙方都深陷其中。」
「真是十足的惡趣味。」
「我可沒有強迫他們相親相愛。」
「但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中，我從沒看過像你這麼惡質的媒人。」
「那不然我給你介紹對象吧。」
「我拒絕。」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