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稍回溯到迪士尼約會之夜。
「我愛你。」
森猜到福澤今晚會對他告白，但福澤實際上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森看著身旁熟睡的福澤，福澤在熟睡時竟然皺緊眉頭。
他在做惡夢嗎？或是...我就是他做惡夢的原因？
森嘆了一口氣。
這個溫柔過頭的男人終究對我假戲真做了。
森回想起他與福澤這陣子的相處時光，他輕輕撫摸福澤眉頭並試圖令福澤放鬆。
森見到福澤因為他的動作而真的放鬆，他不禁露出笑容。
福澤諭吉，你太過溫柔了，你不知道你的溫柔很好利用嗎？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你...
森緩緩將身子靠近枕邊人，近得直接貼在福澤的身上。福澤和他的身高差正好讓他的頭倚在福澤的脖子上。只要森抬頭，他就可以貼近福澤的臉。
森凝視福澤很久，像是在期待福澤醒來。
你若此時醒來，你會對我說什麼？你會再說一次「我愛你」嗎？
森抬起頭，凝視著黑夜中看不清楚的福澤睡顏。
時間過去數秒，森閉上雙眼，準備親吻毫無還手之力的男人。
我在幹什麼啊？
森在執行的前一秒停止動作。
這不是我想要的。
森思考至此，他立刻拉開與福澤的距離並坐起身。
我先用那隻貓把你吵醒，然後我得向你說清楚。
森隨即走出和室。
=
在福澤準備就寢前，坐在床上的森單方面開啟話題。
「諭吉，你已經從廣津先生那裡知道我親生母親的事嗎？」
「是我逼他說出口。」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不會生廣津先生的氣。」森知道福澤就是這麼溫柔的人，他不禁露出微笑。「但如果你想知道，我希望你是來問我。」
「我不想讓你為難。」
「只有這樣？」
「...我更不想被你拒絕。」
「算你誠實。」
森帶著一如往常的笑容說起往事。「其實我的母親沒什麼好說的。她是愚蠢至極的女人，如果她是為了權力和地位接近我父親也就罷了，但她卻是真心愛上我的父親，也因為如此她做著總有一天會成為父親妻子的美夢。」
森邊說還把一本泛黃的相簿拿給福澤。
福澤在森的同意下打開相簿，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和森長相相似的黑髮美女。
「她會生下我是因為想藉此綁住我父親。她接二連三愚蠢的行為讓我父親厭煩，我父親後來結交其他情人，也因此甩了她。」
福澤將相簿快速翻閱後闔上，他想看清楚森在談論母親的表情。
「她多次說要自殺，最後她自殺成功了，老實說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想死，還是要挽回我父親卻不小心在過程中死了。」
森這時嘆了一口氣。
「就如同你所知道的一樣，我父親大概是怕閒言閒語就將我母親的死從『自殺』處理成『意外』。之後我父親思考要怎麼處理我這個麻煩，起初他是想把我丟給美國的某個遠親，但...」森說到這裡便對福澤露出微笑。「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他呢？」
福澤在此時終於打破沉默。「你那時才6歲，你是如何辦到的？」
「你根本不是在意那個，你是在意我為什麼要千方百計留在我父親身邊。正如你所想，我留在父親身邊我只會因為私生子身分而飽受歧視，相對如果我去那個美國遠親家我能得到更好的照顧。」
「那為什麼？」
「...復仇。」森說此露出今日最為燦爛的笑容，對此福澤用平靜的態度面對。
森見到福澤沒有出現驚訝的表情，他不再假笑，他是露出冷酷的表情。
「不，我剛騙了你。我媽媽是自尋短見，我並沒有因為媽媽的死怪罪父親或任何人。而我就只是好奇，我好奇父親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我這三十年我沒有和他共處的理由，卻也沒有離開他的必要。」
「你恨你父親嗎？」
「不恨。」
但也無愛。
福澤知道森沒說出口的潛台詞。
森說到此終於露出笑容。「我這樣回答是不是很冷酷？」
「不會。」福澤表情依然平靜。「那你的繼母呢？」
「她是聰明的女人，她雖然對我態度冷淡，但她從來沒有虐待我。」森微笑著然後轉移話題。「我從那時候就自認我無法透過戀愛結婚了，談戀愛時不是都會看不清對方的缺點，還失去理智嗎？我討厭那樣。」
「那只限熱戀期。」
「真不愧是戀愛經驗少卻都是愛情長跑的你。」森深吸一口氣，然後做出宣告。「諭吉，我不會愛上任何人的。」
森看到福澤依舊平靜的表情，他想在福澤那雙深邃的雙眼看見動盪，於是他緩緩說出真心話。「但能讓我重覆說這麼多次的人就只有你。」
福澤聽聞後不禁瞪大雙眼，心底經歷千迴百轉，然後他對森露出微笑。
「...是嗎？這樣就夠了。」
「足夠了？」
「足夠了。」
福澤將立刻將森擁入懷裡，然後在他唇上深深烙印。
森在接吻後倚在福澤的胸前，還調皮的玩弄福澤的頭髮。「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做愛比起敞開心胸聊天還要簡單？」
「這可不是好事。」
「誰叫我們都不擅長表達感情呢？」
「我會盡我所能的表達。」
「真的嗎？」森聞言不禁笑出聲。
福澤稍微放開森，讓他能直視森的雙眼。
「雖然有些事不用說太明白，但我認為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清楚，這樣我們相處才能長久。更何況，我們沒有真正談過戀愛就進入婚姻。」
「就算我們都不擅長表達感情？」
「就是因為我們都不擅長。」
你真是認真，所以我才總是忍不住調戲你~
森忍不住笑了。
不過現在森可以分辨出來，他心底已經湧現出不同的感情。
「林太郎，我認為就算我沒有透過夏目老師認識你，我還是會對你有同樣的感情。」
「真是感人，但我可不買帳。」森笑著反駁福澤。「討論假設性的問題毫無意義，我們應該要關注當下。」
我們嗎？
福澤聽見這個詞不禁露出微笑。
「至於我讓你私底下叫我『林太郎』，只不過是一時興起。」森微笑著繼續為福澤解謎。「我想看你能不能反應過來。」
「你是小學生嗎？」
森聽到福澤的反射性的吐槽，他忍不住笑出聲。
「我也有這樣童趣的一面喔。」
「是喜歡玩弄別人的一面。」
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福澤在微笑數秒後，他換上嚴肅的表情。
「你愛你的母親嗎？」
森知道福澤會問這個問題，他打算不加修飾的誠實回答。
「我不知道。」森對福澤苦笑著。「你希望我愛她嗎？」
「不。」福澤斷然拒絕。「我只是想了解。」
森沉默了數秒後，他下定決心。
「下次...陪我去見她？」
「好。」福澤立刻回答。
「她在新橫濱中央公墓。」
「我知道了。」
談完嚴肅的話題後，森繼續笑著玩弄福澤的頭髮。
「真羨慕你，你有這麼漂亮的頭髮。」
「你的髮質比我好。」
「我頭髮掉得多，髮際線也往後了。」
「我也是啊。」
「你沒有我嚴重，我現在都得塗生髮水了。」森伸出食指，將福澤的銀髮繞在他食指上。「我認為你留長髮會很好看。」
「學生家長不喜歡...」福澤看向森期待的眼神，他只好收回話。「...我考慮一下。」
森見到福澤在認真考慮，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然後福澤也評論枕邊人的髮型。「林太郎，你頭髮變長了，你要不要綁馬尾？」
「馬尾？這樣會比較俐落…」森偏著頭認真思索。「我考慮一下。」
「或許病人會喜歡。」
「誰知道呢？」森突然轉移話題。「對我來說還是把白頭髮處理掉比較要緊，你就沒這種問題了。」
「你在嘲笑我。」
「當然沒有。」森呵呵一笑。「我喜歡你的頭髮，讓你更帥氣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森微笑著，然後突然轉移話題。「吶，諭吉你不會因為我換髮型就不愛我吧。」
福澤聽到後愣了整整三秒。「你又以為我是小學生了。」
「我是很認真的煩惱~」
「你又在捉弄我。」
「才沒有~我是真的很怕你不愛我~」
「根本不對我說『我愛你』的人有資格說這種話？」
「呀！你剛才明明說你不在意的！你騙我！」
福澤看到森這樣對他撒嬌，他也沒辦法裝作嚴肅，他忍不住笑出來。
森見到福澤露出笑容，他變本加厲。
「吶，親愛的~我好想把你鎖起來~一輩子不讓任何人任何人看到你~」
「你鬧夠了。」
福澤的笑容帶有明顯的寵溺。
「我是說真的~」
森在撒嬌時突然接近福澤，他輕輕撥開福澤的頭髮，然後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
聲音雖然小，口氣卻堅定冰冷。
「你是我的。」
福澤的嘴角有一絲無奈，他再次將森擁入懷裡並回覆森。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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